越南马克思主义本土化的结论和启示

潘金娥

越南作为世界上为数不多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执政的社会主义国家之一，其国情与我国有很多相同或相似的地方。两国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关系密切，具有很多共同的历史渊源，其中包括马克思主义的传播与实践过程。

大体说来，越南马克思主义本土化历程可以分为三个阶段：一是寻找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以争取民族独立和解放的民族民主革命斗争阶段；二是革新开放前按苏联模式建设传统社会主义阶段；三是自1986年至今的革新与融入阶段。在总结实践的经验教训的基础上，越南提出要“创造性地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于越南的实践中”，也就是说，主张马克思列宁主义与越南的实际相结合，并有所创新。我们称之为越南的马克思主义本土化。从越南的实践经验中，我们总结出以下几点结论和启示。

一、马克思列宁主义是越南争取民族独立和国家统一的制胜法宝

从马克思主义传播到越南的历史路径中，我们看到，面对民族独立的迫切需要，胡志明找到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并领导越南共产党把马克思列宁主义与具体国情相结合，把民族独立与社会主义相结合，把爱国主义与国际主义相结合，最后才取得了革命的胜利。可见，马克思主义在越南生根是因为革命实践的需要。越南革命成功反过来证明：马克思列宁主义具有实践意义，是实践的科学。

二、越南民族独立解放运动得益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援助

1939-1945年，越南共产党及时把越南革命运动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相结合，尤其是与苏联人民反法西斯斗争相结合。越南共产党做出判断：如果没有苏联人民战胜法西斯的胜利，越南民族的独立问题就很难得到解决；同时，越南民族的解放事业只能由越南人民自己来实现，绝对不能幻想法西斯失败后越南就自然解放了。

二战后的实践证明，苏联、中国和东欧等社会主义国家的帮助对越南的民族独立和国家统一发挥不可或缺的作用。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胡志明在广州成立了“越南革命青年同志会”，为在越南建立无产阶级政党做准备。1954年八月革命的胜利，是在法国国内发生了工人阶级运动，动摇了法国殖民统治的背景下取得的，同时也是在苏联和中国共产党的帮助下取得的。越南在革命期间，得到了中国大量的物质、军事援助和精神支持。例如，在1950年1月18日，中国在世界上率先承认了越南民主共和国。在1950年至1954年的越南抗法斗争期间，中国向越南提供各种枪支11.6万余支（挺），火炮420门，大批配套的弹药，以及通信和工兵器材等。在抗美战争时期，除了向越南提供大量的物质援助以外，中国人民解放军先后派出了防空、工程、铁道、后勤等部队，在越南北方执行任务。到1969年3月，先后入越的部队共23个支队、95个团和83个营，总计32万余人，最高年份为17万余人。这些来自兄弟共产党国家的援助为越南最终获得全国统一和解放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三、在重要时期坚持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是越南社会主义革新取得成功的关键

在越南革新开放开始不久，上个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苏联和东欧国家的改组逐渐偏离社会主义目标，最终导致了苏共的亡党亡国。苏东社会主义阵营的动向对越南思想理论界产生了巨大的冲击，究竟越南的革新该向何处去？越南党内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最终，在越共六届六中全会（1989年3月）上，越共中央提出了“革新定向”的六条原则。

第一，建设社会主义和越南走社会主义道路是党和人民的目标，革新不是要改变社会主义的目标，而是使这一目标沿着社会主义的正确方向、采取符合越南国情的形式、步骤和方法去有效地实施。

第二，马克思列宁主义是党的思想基础和行动指南。思维革新的目的是废除错误的观念，纠正对马克思列宁主义和社会主义工业化的错误认识和理解，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创造性地运用和发展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本原理，而不是要偏离和远离这些基本原理。

第三，组织和政治系统的革新，其目的是加强党的领导作用，有效地管理国家，继续发扬人民当家作主，亦即加强无产阶级专政的力度和效力，使政治系统中各级组织的活动健康、有序地进行。

第四，党的领导是建设和保卫越南社会主义祖国事业取得胜利的决定性条件，必须批判那些否定或弱化党的领导的倾向，同时要聆听和接受对党的领导和党建工作提出的建设性批评意见。

第五，发扬民主是越南经济革新的巨大动力。民主既是社会发展的目标，也是社会发展的动力。社会主义社会更需发挥民主。越南的革新体现了民主的精神，以人为本的精神，其口号是“民知、民议、民办、民做主”，并把这一口号视为新社会的日常行为，以体现劳动人民自己管理国家的制度。

第六，要把爱国主义与无产阶级国际主义、世界社会主义相结合；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把民族力量与时代力量相互结合。

越共中央指出，革新必须要坚持上述原则，有原则的革新才能使越南政治社会稳定，才能消除党员干部和各阶层人士的怀疑和动摇情绪，引导全党全民集中力量大力推动革新事业日趋扩大，最终把革新事业引向成功的彼岸。由此可见，越南之所以能在苏东社会主义阵营解体时度过难关，继续取得革新的成就，就是在关键时期坚持把马克思列宁主义作为越南共产党的思想基础和行动指南，坚持了社会主义的正确方向。

总之，回顾越南民族解放运动的历史过程和越南社会主义革新的曲折过程，我们可以看到：社会主义的发展道路会有曲折和波动，但越南共产党始终牢牢把握执政地位，始终没有放弃社会主义的道路，始终没有放弃马克思列宁主义并形成和发展了本国的马克思主义--胡志明思想，这是至今为止越南社会主义成功的最大经验。

四、新形势下越南共产党和越南马克思主义创新面临严峻考验

革新30年来，克服了改革过程中出现的种种问题，越南坚持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指导和社会主义的道路，使越南社会主义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然而，自越共十大以来，随着政治革新的推进和外交路线的调整，越南革新受到各种内外因素的影响越来越大，越南共产党面临的问题和挑战空前严峻。尽管越南继续强调创造性地运用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但对于什么是社会主义，是否需要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地位等重要问题认识越来越模糊，并且已经改变了之前的一些经验总结。今后，越南将如何把马克思主义创造性地运用于越南的实践？是否会导致放弃马克思主义？越南共产党的执政地位是否还能坚持？这些问题还有待越南实践的检验，我们需要继续观察。

实际上，究竟怎样才能做到既坚持了马克思主义，同时又结合本国的特点和时代特征加以丰富和发展，也就是如何对待马克思主义本土化和民族化？这不论是对于越南还是其他社会主义国家，都依然还是一个共同面临的重大问题。

[作者简介]：潘金娥，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研究部副主任、研究员

[文章来源]：本文摘编自潘金娥等著《马克思主义本土化的国际经验与启示》，社科文献出版社2017年8月出版。